【海外智库观察241】：人工智能与劳动力：替代还是赋能？

2024年6月11日，美国企业研究所发布其高级研究员Will Rinehart撰写的文章《人工智能经济学和即将到来的机器人接管（第一部分）（The Economics of AI and the Impending Robot Takeover， Part I）》。作者撰写此文以呼应Tim Lee对于人工智能影响的观点，并指出既有的观点过于强调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对就业、劳动市场的负面影响，以及从既有的颠覆性技术普及所需时间、通用技术的普及对劳动力和资本的影响、自动化技术普及带来负面影响的补偿机制三个方面进行阐释。

首先，作者基于基本市场模型讨论了人工智能技术普及化所需的时间周期。基本市场模型认为，当某一企业决意采用某项新技术时，其可以通过自动化的手段以提高工作效率，进而创造出更多的工作任务，增加劳动和资本。然而，采用新技术和自动化的转化意味着其需要承担成本，其一，企业需要承担投资成本，即企业家必须筹集所有的资源来改变既有的生产模式，包括采购新机器、购买新软件或设立新生产线等；其二，企业需要承担机会成本，即不创新会带来的收益。如果企业家设立新的生产线，那么其可能会在初期面对收入减少、错失提高生产量的机会、以更低的成本生产更好产品的时间将延后等成本。对此，作者认为企业家在应用新技术的时候必须统筹协调这两种成本，企业只有在认为投资的预期回本十几件合理且放弃既有生产方式所产生的成本可承受的条件下才会进行创新。在现实中，往往是产出和销售量较大的超级企业更愿意承担投资风险，因为其利润深厚，承担风险的能力相对较强，然而，在需要通过大量学习以发挥新技术效益的情况下，有些企业可能不愿意进行创新。就既有的颠覆性技术而言，其大多耗时长久以实现普及化。比如在历史上，电力的普及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周期，在电力被普及之前，制造商已经积累了大量关于水力和蒸汽动力的经验和既有实践，其不愿放弃使用这种产生动能的方式，因而，尽管电力在19世纪90年代步入大众的视野，但其普及率在1920年足有才超过蒸汽动力。类似的，自动交换机和农用拖拉机的普及也经历了较为长久的过程。自动交换机于19世纪80年代诞生，但其只限于电话网络中。相反，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则使用由女性电话接线员操作的大型交换机来接通电话，并于20世纪30年代达到顶峰，雇用了大约18万名接线员。直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自动化技术的全面转变才开始显现。随后，又经过了20年的时间才彻底淘汰最后的手动交换机。在20世纪20年代，农用拖拉机最初在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和堪萨斯州的小麦带中使用，随后在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它们在艾奥瓦州、伊利诺伊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的玉米带中变得更为常见。尽管上述三种技术是当时所有技术中最具颠覆性的技术，然而其普及仍然耗费数十年时间，对此，作者认为不必担忧人工智能技术会快速代替人类。

其次，作者指出，人工智能技术在企业应用中最常见的自动化，以及其载体机器人，对企业分配劳动力和资本的使用存在着复杂的影响机制。其一，一项追踪了1990年至2016年间西班牙制造企业如何采用新技术的研究指出，在四年内使用机器人生产产生了显著的产出增长，这一比例大致为20-25%，并降低了劳动力成本份额的5%-7%，进而导致了净就业增长，这一增长率为10%。同时，未采用机器人的公司出现了显著的工作岗位流失，并且劳动力从未采用者向采用者之间重新分配，从而提升了生产率。他们还发现，生产率更高的公司更有可能采用机器人，从而导致长期的显著产出增长。其二，一项聚焦于某家正在经历自动化的荷兰公司的研究发现，机器人技术的应用使得员工更容易离开公司，减少工作天数，进而导致工资收入降低。而这些失去的收入只能通过不同的福利系统部分补偿，其中老员工和有较长工龄的员工承受了大部分经济负担。其三，一项比较案例研究发现工业机器人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和增加值。一项研究选取了17个国家，并比较了1993年至2007年间这些国家的机器人使用情况。机器人使用的增加使这些国家的平均增长率提高了大约0.37%，机器人还倾向于提高工资和全要素生产率，但对总工作时长没有显著影响。作者强调，机器人技术只是自动化的一种，还存在其他技术，比如：计算机数控技术和自动取款机涉及的相关技术。

最后，作者强调，当公司采用新技术时，可以通过自动化某些任务或提高任务生产力以不同程度地增强劳动力和资本，自动化技术会产生多种复杂的效应，其中存在着劳动市场获益、熟练旧技术的工人也获益的情况。尽管存在新技术替代熟练使用旧技术劳动力的可能，正如当前的一项研究表明，技术的取代劳动效应似乎被创造或回复劳动力的补偿机制所超过，作者认为应当正视新技术的使用，并采取补偿机制。其一为鲍默尔效应，具体而言，虽然管弦乐队音乐家的薪水不如程序员高，但一次顶级的音乐家演出一年可以赚取超过15万美元。其二，收入的增加往往会改变整个社会的需求。正如麻省理工学院的David Autor在一篇论文中解释的那样，当总体收入增加时，通常会增加对服务工作和其他需要大量手动工作的工作的需求。因而，自动化技术的普及将间接提高对大量手动工作职业的需求。